第192章 解开她的衣扣,与她同床共枕-《谋千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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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没爹没娘的东西,倒也金贵!病的要死要活了,竟还不吃药。还当自己还是大房的嫡郎君,等着要继承世子之位呢,还要人哄着吃药?”

    “也就自己带来的那疯丫头愿意捧着你,还不让我近身伺候。当真以为我乐意伺候?没得将我也克死了,不让我伺候,我还乐的清闲。”

    “爱吃不吃,不吃拉倒,病死了,我也好早些回京,谁要在这田庄里过一辈子!死在这山里也无人知晓!”

    尚且稚嫩的女声在院子里旁若无人地乱骂,好似骂过了,就能摆脱这下不完的雨,摆脱这连绵不绝的深山老林,摆脱这病弱可怜见风就倒的小郎君。

    明棠想起来,这是高老夫人指给她伺候的使女,名叫花蕊。

    然后另一个声音也响起来:“朱花蕊,你少在这满嘴狗屁,咒死了郎君,我第一个杀了你!你还想回京城,我让你给小郎陪葬,你那点骨头烧成灰也回不了京城!”

    然后噼里啪啦的,好似打到了一处;

    随后哎哟哎哟的,传来花蕊边呼痛边咬牙切齿的谩骂。

    明棠想,是阿娘留给她的鸣琴打了花蕊。

    朱花蕊是向来打不过鸣琴的,鸣琴力气大,脾气又泼辣。

    但鸣琴吵不过花蕊,花蕊就算挨打,就算死了,嘴巴也是硬的。

    她似孩童一般乐不可支地笑起来,笑着笑着,又成了个哭脸。

    鸣琴姐姐也是秉性温和的姐姐,是自己年纪小又病弱没用,逼得鸣琴要为了自己立起来,故作剽悍。

    外头的声音渐渐隐下去,明棠又打量周围,看见自己这屋子倒也宽敞,布置齐整,只可惜物物古旧,书桌甚至断了条腿儿,用瓦片垫着,桌椅等物更是漆雕磨损,寒酸简陋。

    自己卧着的软榻前的地上洒落了一滩黑漆漆的药,蹦着几块碎瓷片儿。

    凄凉,可怜,就好似没了爹娘的小小明棠,在这田庄里也将会破碎成千八百块,无人收殓。

    她的惆怅牵动起胸腹里的疼痛,又卧倒在床榻上,下意识地抱着被褥,咳得昏天暗地。

    那时候明棠总想,日子过得这样苦痛,成了鸣琴姐姐的累赘,阿娘爹爹与婉婉妹妹接连病故的时候,又怎生不将自己一同带走?

    那时候,她总是爱哭的。

    她哭着哭着,泪水不知要将自己淹没到哪。

    然后昏昏沉沉的,周遭又变了。

    大晴天,风和日丽。

    孩童的痛苦好似隔日就忘,明棠病了年余,如今天气渐渐好起来,她的身子也跟着好了些,不再日日卧在床榻上咳嗽吐血,也能坐着鸣琴做的小轮椅,自己走一走。

    她问鸣琴,朱花蕊去了何处——朱花蕊虽可恶,可在躺在病里的那些日子里,她那些不重样的谩骂已然成了明棠不可或缺的消遣。

    没人来她的院子,没人与她说话,于是朱花蕊的谩骂,也成小小明棠的生动源泉。

    只是近日朱花蕊也不来了,不知她去了哪里。

    院落里没了人,只有她与鸣琴,和着荒废的花圃里荒芜的野草,一同寂寞生长。

    明棠看鸣琴,鸣琴便看窗外。

    院子里的红杏花出了墙。

    鸣琴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,没回答她的话,只同她说镇子上新开了一家油饼摊,很好吃,将话题引开。

    她说自己近日帮人编了三双草鞋,卖了几个铜板,正好去买油饼子。

    小小明棠动了心思,记挂着油饼子,欲跟她同去。

    于是二人雇了辆牛车,慢吞吞地往镇子上去。

    油饼子买了。

    但终究没吃着,因为小小明棠在回去的路上,看到个趴在田埂上的黑瘦小少年。

    小小明棠问鸣琴这是怎么了,鸣琴便说时年不好,许多流民饿死在各地。

    小小明棠不懂流民,不懂时年,只听到人要饿死,便掏出了一直捂在怀里不舍得吃的油饼子,放到他的面前:“你还没饿死的话,你吃吧。”

    那人一下子抬起头来,和鬣狗一般凶狠的目光吓得小小明棠差点从木轮椅上跌倒。

    他一直盯着她,不说话。

    她心里有些害怕,抓住了鸣琴的手,却还是冲着他说道:“你吃吧。”

    然后她便奋力地推起小轮椅,快快地离开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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